【高银】迷航（下）
作者按：5k完结。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一直记得一句话“他的怒火很卑微，用一句话就可以浇灭”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概念。所以，大概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一个故事啦啦啦。有些地方我还挺喜欢的，就是莫名其妙的233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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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
高杉以视察的名义去了荒星。
飞船浮在漆黑的宇宙当中，一望无垠的星河在眼前，他又想起了过去的事情。
在皇帝动了对龙脉的心思之前，松阳一度位高权重。和其他的权臣不一样，他没有什么爱好，就是捡了个孩子回来，每天养着玩儿。
那时候银时的眼睛是黑色的，现在想起来，可能后来是龙脉的影响，也可能是松阳早就预料到了什么。
高杉是高杉家不受宠的私生子，但是因为正好和银时年龄相仿，才被送到了松阳家，名为交个朋友，实在是探听消息。
第一次看到银时的时候他一个人蹲在墙角，虽然衣料不错但是浑身脏兮兮的，低头拨弄着角落的什么东西。高杉和他说话也不回答，就是冷冷的回头看他一眼。
“银时呢，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，对于和人交往不太擅长。”松阳是这么说的，“不过他很喜欢吃甜食，要不要带点东西和他一起吃呢？”
松阳始终在说话。
说银时的事情，说如何和银时交往，说星系中的荒星，说过去有名的战役，说高杉从来没有听过没有想过的东西。
“你知道的吧？”高杉有一次终于开口，“我来是干什么的。”
“嗯，不用向你家隐瞒这里的事情哦，否则你很难做吧？”松阳笑了起来。
“你还在笑啊。”高杉淡淡，“你知道他们都说你是什么吗？”
“这个世界上人永远不能控制所有东西。出身、过去、自己的感情、别人的看法——但是那又有什么呢？”松阳回答，“即便不能控制，我们也永远比想象中的更加自由。也许我们有时候违心，有时候愚蠢，但是只要努力活着，生命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。”
“喂。”银时探头进来，“你在和松阳说话吗？不要听他说话了，那个骗子从来都是满嘴胡说八道，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地窖，过来看看。”
他的头发乱糟糟的，笑着说话的样子，就仿佛当时高杉听到的活着本身。
高杉重新睁开眼睛，看着远处漆黑的宇宙。
“骗子。”他淡淡。
他终于想起来了，银时微笑的样子。
在那一瞬间，他说话的表情有点像松阳。
像松阳最后送走他的那一天，微笑着对他说。
——安心回去吧，我和银时都会没事儿的。
他一回去之后就被软禁了。
松阳葬身火海，银时失踪。
大火烧了半个都城，三天三夜。
后来没有人再提起钥匙的事情。
仿佛一切被淹没在时光当中，他们的微笑也好，院落中的阳光也好，自由活下去的勇气也好。
高杉猛的扭头，冷冷：
“返航。”
十三
银时并不在。
高杉联系了坂本家还有都城军的近藤，又找到了在外星漂着的桂，几方的情报汇总，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。
银时安排的火力牵制住了都城的动作，没有完全的实质性威胁，就看他到底要怎么做了。
于此同时，各大家族的联络也开始传来，质问高杉动作的原因。
“所以说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辰马在通讯里摊手。
“在松阳死的时候，你还在外星吧？”高杉突然问。
“怎么？是啊。”辰马满不在乎，“大火的事情我还是后来才听说的。”
“也是。”高杉轻笑一声，“不用砍了你，我倒是还算高兴。”
辰马眨眼：“我还以为你很乐意砍了我，你看，不是有那天银时的事情——”
“他我还是相信的。”高杉淡淡，“何况，我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。”
他疏远自己的原因。
他那虚假的笑意。
这个帝国是害死了松阳的凶手，龙脉的钥匙是导致这场悲剧的原因。
银时想要以龙脉为诱饵，将宇宙的注意力吸引到帝国。靠在全星系的力量摧毁这个帝国，同时摧毁这个星球，摧毁龙脉的起源。
他支开自己让自己去荒星，是因为荒星将是一个安全的地方。
“你呢？”辰马淡淡，“想和帝国为敌，疯了吗？”
“这是我欠他的。”高杉淡淡。
在你挣扎的时候，在你绝望的时候，我是那样的软弱，那样的犹豫，那样的一无是处。我无法保护你，无法帮助你，不断的伤害你，但是你仍然希望着保护我。
“算了。”辰马挠挠头，“这毕竟也关系到帝国的命运，我帮你去谈一谈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高杉笑了起来，“和那群老家伙没有什么好谈的。”
辰马皱眉：“高杉……”
“血债血偿。”高杉看着远处逐渐接近的星球，“如果这样能让他稍微舒心一点，如果这样能让他手上少几条人命，那就足够了。”
我不能改变过去，我无法抹去悲伤，我不能忘记复仇，我无法阻止你的疯狂，但是那又有什么呢？让我陪着你一起，那也将是一种自由的结局。
十四
武装政变的消息传来，都城封城。
然而政变总是有目的的，有目的就有弱点而可以预测。如果只是单纯的个人复仇，一切行为就变得混乱了起来。
高杉甚至没有等到飞船降落，就一个人驾驶着冲锋艇穿过了层层的防守，之间坠落在了皇宫当中。
皇帝看着高杉从火海当中浑身带着血走过来，一步步被逼到角落。
“你——你到底想要什么！”
高杉突然笑了起来。
“你笑什么！”皇帝看着他随手挥了挥刀上的血，惊恐的太高音量。
“笑我曾经是多么的弱小，多么的愚蠢。”高杉向前一步，军靴落在地面上，“权力？军队？家主的位置？那种东西，什么都没有给我带来啊。”
“但是也好，虽然晚了一点，我终于活过来了。”高杉向前一步。
手起刀落。
首级落地。
后面的军队冲了进来。
“高杉，你——”土方瞬间收声，“你以为这样——”
高杉随意的一脚把皇帝的头颅踢到一边，扭头一笑。
“以为什么？以为我会让他死个明白？以为我在意谁坐这个位置？”他顿了顿，抬头，漫不经心，“对了，能借这里的天台用一下吗？”
十五
高杉站在天台上。
他想起银时失踪之后，他曾经被吊在这里三天三夜，滴水未进。
他是银时唯一亲近的人，那帮人想用他引诱出银时。
嘴和眼睛被封死，目不能视，耳不能闻，他吊在那里，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。
但是又暗自庆幸：银时没有来。
但是又暗自怨恨：你为什么没有来。
他的头脑昏昏沉沉，一塌糊涂，只知道那帮人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让他去死，而是看在高杉家的面子上，把他放了下来。
只记得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夺权，踩着无数人的尸骸一步步走上来，一直走到今天——
仍然一无所有。
高杉站在天台上，低头看着下面都城。
都城的一半已经陷入了火中，不知道那天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场景。
三分之一的仇人被他快刀斩乱麻的烧杀，三分之一的中间派摇摆不定，剩下三分之一是自己人，想要阻止他，但是又希望他有什么办法，能够阻止已经消失了的银时的疯狂的计划。
银时又荒星上的兵马，有帝国将军的身份，有龙脉的钥匙。
这足够他把这个帝国拖入战争和毁灭当中。
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？就如同那天一样，他站在这里，恍若什么也看不见、什么也听不见，只是一味注视着远方。
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。”高杉淡淡，“但是我猜想，你是对我同样执着的。我猜想，你对我怀着同样的感情，即便我不知道我的猜想到底是不是只是妄想。”
“我怨恨过你，你和松阳闯进了我的生活中，然后又把一切都带走了，只留下了火海和空虚。但是我又不可能怨恨你，如果高杉晋助还没有死，那都是因为你。”
“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。”高杉淡淡，“所以至少让我见你一面吧。还是说你就想这样，又把所有东西都那样的带走吗？”
宇宙中威胁着都城的飞船迟迟没有动，关于龙脉的信号也迟迟没有发出去。
高杉干脆盘腿在天台上坐下，他闭着眼睛，感受着空气中的硝烟，静静等待着。
十六
“我带不走任何东西。”银时说，“它们从很久以前开始，就是你的了。”
高杉睁开眼睛。
银时踩着台阶走上来，和他对视。
“我以为把这里变成火海，结束一切，松阳的债就终于结清了。我以为和你相处一段时间，短暂贪欢，我就能够满足了。”他走过来，面对面和高杉坐下，撑着头，“松阳那时候告诉我，我能够活下去的，而我也是这么想的。在复仇之前，我是不会死的。”
他轻声笑了笑，表情里带着些嘲讽。
“但是每次快要死的时候，我想到的却有时候是他，有时候是你。”
高杉沉默了一下，开口：“还记得我们以前也这么坐着，面对面的下棋玩儿？”
“啊。”银时淡淡，“你总是赢，除了陆战棋。”
“你很有作战的天赋。”高杉回答，“就是没有耐心。”
“嗯。”银时低头，看着被烟火熏黑的地面，声音嘶哑，“高杉，我到底该怎么活下去。”
高杉看着他头顶的银发，低声：“这是你自己要选择的事情。但是无论怎么选择，我都陪着你。”
“如果我死了，就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银时抬头，笑了笑，“我想毁了龙脉的钥匙，但是高杉，你还活着，我不想死。即便你我都死了，那又有什么价值吗？”
“一起活下去呢？”高杉问，“银时，我也才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过来。我活的时间还远远不够，远远不够弥补任何事情，远远不够做那些我想做的事情。”
银时干脆抱着膝盖，像小时候一样坐着：“比如说？”
“幻蓝之星。”高杉说。
银时抬头，神色复杂的看着他。
松阳说，宇宙当中最漂亮的星球就是幻蓝之星，整个星球如同一团不知名的美梦，静静的浮在璀璨的星尘中。幻蓝之星很远，穿过整个星系，传说是一切梦境的发源之地、终焉之所。
“诶——还有点想去看看呢。”银时撑着头，懒洋洋。
“那就一起去看吧。”松阳扭头，“晋助也一起。”
高杉无奈：“我对不切实际的话题不感兴趣。”
“人有时候也是会想要离开现实的吧？”松阳笑笑，“如果有一天你们很痛苦很迷茫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，觉得生活是残酷的，就出去走走吧。到那里去看看，总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感受，觉着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。”
“逃跑吗。”高杉抬眼。
“嗯，逃跑哟。”松阳笑了起来，“你们的话，逃跑也没有关系，逃离一切也没有关系。因为我知道，你们的这里，不会改变的是什么。”
银时抬头看着高杉，仿佛要验证他是不是认真在说那句话。
良久，他勾勾唇：“松阳就是个骗子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高杉回答。
他手边的通讯响了起来。
“当年的人我都已经处理完了。”高杉看了一眼屏幕，淡淡回答，“其实这些年也拔除了不少，剩下的砍了也无所谓。”
银时抬头，看着他。
“接近我又疏远我，利用我又放弃我，让我犯下一切错误、又选择从不怨恨我。”高杉看着银时，“银时，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这么对我，你也不行。”
银时抬起手，受到蛊惑一样伸向高杉。
高杉一拉拽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体下面，低头，温柔的吻着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他的脖颈。
银时抬头，睁眼看着天空。
天空是黑色的，火光映衬着黑色中透着橙色，莫名带着某种暖意。
“很大。”银时喃喃，“这个宇宙，实在是太大了。”
“啊，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的。”高杉低声的回答。
复仇的一切，勾心斗角，血海尸骸，总有一个地方，能够包容一切，洗净一切。总有一个地方，能让我们如同过去一样，笑着坐在一起。
银时反手缓缓抱住了高杉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。
“那就带我去那个地方吧。”
十七
一年后，幻蓝星系小行星。
“——这里就是观赏幻蓝星的最佳场所，从这里能够看到它不断变幻的柔和光晕，还有无穷层次的蓝色——”服务生滔滔不绝的介绍着。
旁边的男人随手拿出一沓钱扔在桌子上：“我们自己吃饭就好了。”
服务生拿到消费，笑容满面，利落走人。
银时撑着头，看着高杉：“所以说，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啊，土豪。”
高杉看着他撑着头懒散的样子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：“你还想让他站在这里不成？”
银时叼着习惯，扭头看着落地窗外，占满了整个视线的明媚星球，最后撇撇嘴：
“不过如此。”
“听说这里的甜点很独特。”高杉回答，“不过你如果不想留下，就算了。”
“我突然感觉到它好看多了。”银时利落改口。
高杉看了他一眼，终于微微一笑，眼睛弯了起来。
银时扭头看着高杉，对他勾勾手。
高杉探身，和银时接吻。
背景是一颗水蓝色的星球，温和的散发着仿佛接纳一切的光晕。
他们在这光芒当中，忘情的吻着。
高杉的手感受到银时后背的灼热，笑了起来，舔舔他的嘴唇：“想要了？”
银时白了他一眼，重新扭回头，自顾自的开始喝饮料。
饮料的名字叫做生命之源，被银时嘲笑了两句，但是味道不错。
活着是那么的残酷，然而生命又是那么的美好。
这是亘古以来，最矛盾最矛盾的话题。
所以，我想，如果和你一起活下去，那么这个矛盾的命题，会不会有一个不同的结局？
看着银时低头的表情，抬手拂过他的面颊。
银时抬头，就看见高杉看着他笑，似乎是无声的做了个口型。
——会。
他说。
